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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与流感搏命38天
昏迷了14天后,陶园终于在ICU的病房里苏醒过来。
他清楚地记得,醒来后看到一扇窗户,外面灰蒙蒙一片,什么景色也没有。护士呼唤着他的名字,“陶园,你认得我吗?”陶园下意识地点点头。随后护士说,“你妈妈马上就进来看你”。一听到母亲,陶园有些高兴。但他发现自己说不了话,也动弹不得。过了好久,他才注意到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上插满了管子,周围仪器发出滴滴的声响。
他回想起自己在失去意识前,好像得了一场感冒,病情加重后一度被送进常州市第三人民医院的抢救室。但这之后发生了什么,此时身在何处,他一概不知。
高烧不退
1991年出生的陶园身材高大、体格健硕,平日里酷爱踢球。2015年是他大学毕业的第二年,年初他刚刚入职一家互联网公司。
2015年1月11日,是一个周日,陶园和朋友在球场踢球。体能向来充沛的他踢了没多久后感觉浑身无力,提前下场休息,坐了一小会就请朋友开车送他回家。
回来后他并没有多在意,既不咳嗽也不流鼻涕,并不像感冒。他觉得是自己最近没睡好,导致身体状态不佳。
等到第二天工作日,陶园照常上班。一上午他都感觉自己后背发凉,不住地颤栗,无力的感觉蔓延到全身。因为刚入职不久,他不愿轻易请假,也觉得有点小病不用大惊小怪,忍一忍就行。
可到了下午,他撑不住了。“办公室空调开得很高,但我就是感觉很冷,浑身没力。”陶园说。随后下午三四点左右他向领导请假回家休息,领导立马就答应了。
一回到家,陶园立刻洗漱上床,用被子裹紧自己。等到了晚饭时间,陶园的母亲朱成凤(化名)看到儿子早早地躺上了床,一边准备常备感冒药给他服下,一边还不忘数落着他不注意保暖。
晚上陶园自己量了体温,发现水银一直蹿到39度。朱成凤对他说,要不去医院吧。陶园拒绝了,他想先吃药睡一晚,看看体温会不会降下来,第二天看情况再去医院。
然而这一晚陶园并不好过,被高烧折磨的他无法停止寒战,尽管被子捂得严严实实,身体仍然不住颤抖。凌晨,始终难以入睡的他发了条微博,“感冒了,好难受。”
13日一早,朱成凤又给陶园测了一次体温,仍然是高烧,陶园向公司请了假和母亲去医院。一系列血常规、胸部X光检查下来,并未发现异常。除了高烧,陶园也没有任何感冒的症状。期间医生一度认为是荨麻疹引起了高烧,开了点退烧药回家静养。
当天晚上,陶园的体温升到40度。着急的母子二人又一次奔向医院,在嘈杂拥挤的急诊室里,医生仍然拿不准具体的病因,只能先挂水观察,实在不行就使用激素。
往常感冒,陶园只要输液一段时间后就能缓解。但这次500毫升的一袋盐水他挂了有两个多小时,人反而越来越难受,于是提前拔掉吊针打车回家。这晚,他又一次躺在床上裹紧了被子,高烧带来的痛苦让他不住地呻吟。朱成凤在一旁束手无策,只能干着急。
在随后的一天里,因为使用了栓式退烧药,陶园的体温一度回到正常,他和母亲以为,体温应该会慢慢降下来,但没想到,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血液异常
1月15日,陶园的体温回升到40度。
朱成凤说,换一家三甲医院试试,看看能否查出什么问题。但陶园对于来回奔波已经有些不耐烦,几天下来,他备受高烧折磨,只想着快点退烧,开始寄希望两天前医生说的“激素”。
他对母亲说,去哪不都一样,我们那个医院又不差,从小都在那看病。但朱成凤有一些医学常识,她知道激素不能随便使用,最后还是坚持带着他换了家医院,前往市第一人民医院。
同样的检查流程,在拍完X光胸片后,报告上没有显示异常。陶园拿着报告对母亲说,看吧,我就说没什么,你非要换。朱成凤没说话。
然而等到验血检查时,问题出现了。
“麻烦你换只手再验一次,我不知道是不是仪器出了点问题。”在陶园刚刚抽完血后,化验科一位医师对他说道。陶园并不明白医生是什么意思,他真的以为是仪器出了问题。他和母亲对视了一眼,什么也没想就把刚刚撸上去的右手袖子放下,把左手的袖子撸上去,再次抽了管血。
十五分钟后,化验医生拿着前后两份化验单,直接从化验室里走出来,对着陶园和朱成凤说,你们赶紧去找医生,这个结果太不正常了。
血常规检查报告
听到这话,两人都没了声音。尤其是刚刚一直闹腾的陶园,接过化验单后使劲地找那些代表着指标异常的小箭头。“你看你的血小板,都快没了”,化验医生指着一项指标对他说。
这项叫血小板的指标正常区间在125--350,而陶园两次化验下来,分别为27和38,远远低于正常指标。而在几天前的化验单上,这项指标显示为147,属于正常。陶园立马拿出手机搜了一下血小板过低意味着什么,他看到了“凝血功能障碍”、“免疫力破坏”以及“白血病”。
看到化验医生如此着急,朱成凤心里一下子没了底。他们来到急诊室,医生一看血小板的指标,第一反应这不可能,随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刻打电话给其他医生,请求会诊。
此时陶园和朱成凤坐在一旁,看着急诊室人来人往。过了十分钟后医生还没来,陶园有些不耐烦了,催促医生再打一个电话。可第二通电话后又过去二十分钟左右,还是没人来,陶园有些着急了。
“要是再不来我就回去了,我受不了了。”陶园对母亲说。朱成凤让他别着急,再等等。此时陶园干坐着的时候,寒战的感觉尤为明显。
在又一次催促无果的情况下,已经没有耐心的陶园起身就要离开,朱成凤拽住了他,让他坐下。可陶园的倔脾气上来了,他挣脱了母亲的拉拽径直朝门外走去,朱成凤又一次拉住他,问他你干嘛去?此时周围的医生和病人都看着他们。
陶园任性地说,我出去透透气。朱成凤连忙跟了出去,陶园坐在门口,狠狠地把手上的保温杯砸在地上,低着头什么也不说。朱成凤知道儿子发脾气是因为难受,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陪在身边。等到医生来了,两人这才进去。
在随后进一步的实验室化验中,医院排除了陶园患有血液疾病的可能,示意他先留院观察一天。
依旧没有查出病因,反而还要留院。一听到这,陶园的脾气又上来了,他对母亲说,“我不会留下来的,要留你自己留。”无论朱成凤怎么苦口婆心地劝,陶园就是想回家。折腾了那么久,他只想躺在自己的床上。他心想,哪怕在床上瑟瑟发抖,也好过在外面折腾。
事后陶园回忆,自己当时可能是烧坏了脑袋才会这么乱发脾气。好在当时朱成凤足够坚定,无论儿子说什么、怎么闹,她都谨遵医嘱。
病情爆发
当天陶园犟了很久,看到母亲着急流泪他才妥协,表示愿意留下来挂水观察,但绝不住院。可等到他躺在观察室的病床上,再也没力气四处走动。身边的亲戚都走开后,陶园一个人哭了。
晚上睡在医院观察室,陶园始终无法入眠。他的头又晕又沉,观察室里熙熙攘攘的声音让他更难受,加上挂的水已经没完没了,他的精神几乎就要崩溃。
1月16日凌晨2时29分,他拍了张输液的照片发上微博,“在家起码可以睡死过去,在病房也不关灯,挂了六个小时水还没挂完,神经都要衰弱了。”
朱成凤也陪着他,她就趴在陶园的脚边,陶园有什么需要立马就可以起身。而陶园此时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他发了一条微博,“朋友们我爱你们。”但很快就删除了,之后再也没碰过手机。
等天亮后,查房医生把朱成凤单独叫了出去,陶园注意到了。“这不是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桥段(医生瞒着病人告诉家属病人得了绝症)吗,我也遇上了?”陶园开玩笑说。此时他还很冷静,等亲戚回来后一边阅读着他们的脸色,一边揣摩自己会是什么病。
可还是没人来告诉他生的是什么病,他等来的是转院通知。
陶园本以为要自己坐车转院,但医院表示,必须坐救护车。这是陶园第一次坐救护车,他在车上和工作人员谈论着病情,很快就到达了市第三人民医院。比起坐救护车更让他吃惊的,是下了救护车医生也不让他走路,全程轮椅。他当时纳闷,我真的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
就这样,陶园一路被推着做检查、照CT,于16日下午住进了病房,他两只手上都在输液。
对于那个午后,陶园自己没什么印象了,“可能就是一直在睡觉,迷迷糊糊吃了点东西但是都吐了”。实际上,从那天下午开始,他的病情逐渐恶化。“下午睡了一会后,血压开始不正常,肝功能出现异常,CT显示肺部病变。”朱成凤说,下午开始,陶园开始咳嗽,每次都咳出来不少血。
在这期间,医生告诉朱成凤,你们得赶紧购买白蛋白。白蛋白是由肝脏产生的一种蛋白质,一是可以保持血液中的水分,二是与其他物质结合,充当血液中的转运工具。这种价格不菲的药物一般只给危重病人在紧急情况下使用。
当天下午,医生通过会诊,发现陶园的双肺均有炎症,出现“白肺”迹象,这说明此时肺部已经无法完成氧气交换。而“白肺”最常见的病因是感染,其次是弥漫性肺泡出血综合征、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等。
市三院入院报告
根据市第三人民医院出具的入院记录,“治疗后患者症状无好转,考虑患者重症肺炎基础上伴有多脏器功能损害,出现血流动力学不稳,病情危重,转ICU进一步诊治。”
当晚,医生叫醒了陶园,表示他需要换个病房。此时陶园注意到,母亲面带愁容,脸色并不好。陶园不知道自己将要去的是ICU,他记得几个护士护工、母亲朱成凤、小姨朱成华一起推着自己的病床往别处走,路上谁也没说话。
等来到一扇大门前,护士把朱成凤挡在门外,自己被推了进去。关门后陶园清楚地听到,门外传来了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
病危通知
等进了ICU,护士让陶园把衣服全部褪去,全程配合护士吸氧、连接心电监护仪、插管、抽血。
陶园觉得,到了这种地步,医院应该能有能力扭转病情了。虽然戴着氧气面罩,但他仍然时不时和护士有着交流,甚至还能开玩笑。可在ICU里,除了他和护士的声音,其他谁也听不到,他也不知道周围是否还有人,他甚至没有力气四处张望。
陶园记得,当他躺在ICU的病房里时,墙上有一面钟,但他看不清上面显示的是几点,昏昏沉沉中,他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乐观和体力正在一点一点耗尽。
不知过了多久,护士走过来说,你需要换一个呼吸器,之前的氧气罩已经不能满足供氧需求。陶园吃力地点点头,听着护士介绍如何使用呼吸器。护士表示,你呼出来多少气体,仪器就会提供多少氧气。可当陶园呼出一口气后,面罩随之而来的气体直冲他的鼻腔,一直顶到他的肺里。那一瞬间,陶园口鼻中喷射出大量粉状泡沫液体,一次两次后伴有抽搐,整个人几乎失控。
一旁的护士赶紧呼叫医生,“病人出现心脏衰竭。”陶园听到了这句话,他吃力地向护士确认,“我是不是心脏衰竭了?”护士点点头,陶园没有再说话。从这一刻他开始意识到,事情不好了。
当晚,医院第一次向朱成凤发出了病危通知书,几乎崩溃的她在家人的陪伴下勉强签了字,她日夜守在ICU门外,为儿子祈祷。
在ICU里,陶园开始感受到恐惧和绝望。他第一次觉得,呼吸是那么困难的一件事,每吸一口气都要费很大劲,也还是喘不过来。他一度痛苦难耐地向护士说,“坚持不下去了,我不行了。”
在一位护士的安抚和指导下,陶园逐渐能够适应新的呼吸器,他用一只手把持着呼吸面罩,跟着仪器的节奏进行吸氧。医生让他睡一会,他表示自己不敢睡,害怕又一次口鼻喷血。
这之后没多久,陶园的父亲搀扶着朱成凤进入到了病房,他们穿着防护服走到陶园面前,母亲看起来面容憔悴,不停地对陶园说着加油。陶园看到了,但他没法回话。他指了指自己的呼吸器,示意自己正在努力呼吸。朱成凤点点头,随后三步一回头地离开ICU。
陶园看了看一旁的医生,他明白医生的用意。因为父母,陶园重新燃起了求生的欲望,他集中注意力全力吸氧,死死盯地着那面看不清的时钟,希望时间快些流过。
不记得坚持了多久,他慢慢失去了意识。此时的病情报告上写着:重症肺炎、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感染性休克、多器官功能不全综合征、呼吸衰竭、肝功能不全、肾功能不全、弥散性血管内凝血、高淀粉酶血症。
陶园的肺部CT
1月18日,陶园使用气管插管接呼吸机辅助呼吸;1月19日,病情持续恶化,白肺进一步加重,CT上整个肺部几乎都是白色;1月20日,三院专家和市第一人民医院两位专家以及来自上海第二军医大学附属长海医院的专家经过会诊,决定最后使用CRRT(体外血液净化以替代受损的肾功能)和ECOM(体外血液循环替代受损的心肺功能)试一下。
医生找到朱成凤,对她说救活陶园的概率在三成左右,治疗的结果很有可能是人财两空。朱成凤毫不犹豫地说,救,一定要救,不惜一切代价我也要救活我儿子。
人工肺
在16日到20日的这几天里,朱成凤签了不知道多少张病危和相关通知单,她事后对陶园说,“当时签字签到手软,但还是得签”,家人说,她必须坚强,儿子才有可能活下来。
朱成凤签的通知单中,包含一张转院风险通知单。市一院重症医学科主治医师郑峰告诉她,他将亲自负责护送陶园转院,但途中所有续命仪器都会被暂时撤下,加上存在很多不可控风险,患者随时可能在路上就停止呼吸。朱成凤听后表示认可并同意转院,对她来说,这是儿子唯一的希望。
路上果然出现了意外。陶园的凝血功能损坏,他的鼻腔开始出血,且始终无法止血,郑峰必须时刻用棉球堵住出血口,同时对陶园进行输血。
好在当天路上没有塞车,救护车很快就来到市一院。此时陶园的家人和朋友都等在入口,看到昏迷不醒的陶园,大家一边跟跑在病床后,一边大声喊着加油,目送他进入市一院的ICU。
陶园被安排进了ICU最里面的一个单间。常规的呼吸机已无法满足维持陶园生命的供氧水平,郑峰当机立断,把人工肺和人工肾的仪器用到陶园身上。
所谓人工肺,即把人体的血液抽出,将氧气用机器注入血液中,同时进行净化,再将血液输回人体。这样,人工肺就可以暂时替代心脏和肺的功能。它一般用于心肺移植或某些重症疾病,给治疗争取宝贵时间。
资料图
但在常州还没有上机存活的案例,所有人都不知道陶园能否挺过这一关。郑峰说,“当时院方动用了重症医学科、心胸外科、输血科、护理部(特护治疗组)多学科联合救治。所有的医护人员都不希望这么年轻的生命逝去,真的可以说是用尽了全力。”
在随后的几天里,朱成凤时刻守候在ICU门外的接待室,每天和郑峰见上一面,听他介绍最新的治疗情况,她在笔记本上记录道:
1月20日,生命垂危,转入一院启用人工肺,做血液净化治疗;
1月21日,治疗中;
1月22日,血压逐渐恢复正常,心跳趋于平稳,体温回到37度,肾功能恢复至1/3;
1月23日,严重衰竭的肺部开始得到控制;
1月24日,肺部有点进步,但肠部停止蠕动;
1月25日,肺部没有明显恶化,也没有明显进步,肝脏稍有好转,肠部插管没有成功,尝试胃镜检查保证营养;
1月26日,今天做了气管切开术,手术成功,方便呼吸,协助恢复;
1月27日,病情稳定,人工肺上午撤下,肝脏功能正在恢复,开始进入感染期;(下雪了)
1月28日,撤下人工肺后,他自己的肺恢复得很好,这是个好消息,肾脏和肠部还没有恢复,还在感染期,意识不清楚;
1月29日,肺部恢复得很好,跟之前严重衰竭有了进步,还在感染期,开始发烧,属于正常反应;
1月30日,今天已经苏醒了,并停止使用激素,仍在烧,身体很虚弱,但意识很清晰,妈妈进去看他,告诉他外面很多人在关注他,等着他,坚持住!
朱成凤每天记录儿子的治疗情况
朱成凤每天记录儿子的治疗情况
脱险
在昏迷的那几天里,陶园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没有记忆也没有反应,他在一个又一个恐怖而又离奇的梦境中穿梭,印象最深的一个梦是,自己被丢进了海里做人体实验。醒来后,他的意识并不清醒,分不清梦与现实。
由于手脚无法动弹,他开始在床上挣扎,郑峰在一旁告诉他,医护人员好不容易把你救活,不要乱动。陶园这才安静下来。郑峰解释说,那时陶园处于“张望状态”,整个人不受控制,醒来发现自己是这副模样,会挣扎很正常。
镇静剂的作用让陶园的大脑有一种升腾感,他醒来后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在飞机上,恍惚感觉自己被人从海里救了起来。没多久后,朱成凤进来了,她拉着儿子的手说,“坚持住,外面很多人在等着你。”陶园点点头,拉着母亲的手,他心里安稳了许多。
在随后的几天里,陶园的意识逐渐恢复,有了早晚的概念,但他发现,自己虚弱得甚至无法将手臂抬起,每隔十几分钟,护士就要给他吸一次痰。
这几天里,陶园就一直静静地躺着,配合医生护士治疗,每天不是盯着天花板看就是盯着护士看,最期待的事就是护士给他打针抽血,哪怕是疼痛系数最高的动脉血,因为这样就有人跟他说上几句话,没那么无聊了。
他意识到身体正在慢慢好转起来,只不过由于气管切开手术的缘故,他还不能说话。他动着嘴唇打着手势跟护士交流,想喝水了就用手指上的心电监控夹子敲敲病床栏杆。
在这期间,他注意到自己两侧大腿根部位置,分别开了一个口子。右侧的更大,长约五公分,有少量渗血。他目睹医生从左侧创口里取出了一根长约30公分的管子,那时没有痛感,只是震惊。事后他才知道,两个口子分别用于人工肺和人工肾插管。
2月3日,是他在ICU的最后一天,一位男护士陪着他准备转入普通病房。护士一进病房就说,恭喜啊,常州ECOM存活的第一例。陶园并不明白他说的,他要来一支笔,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道,这是几院?有没有飞?
陶园弯弯扭扭地在纸上写字
护士回答,你没飞啊,一直在这,这里是市一院。当天下午,护士帮陶园刮了胡子洗了脸,把他从ICU转入普通病房,这意味着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可以跟家人见面。
之后的几天,陶园的恢复得很快,每天的精神状态和检查指标都要好于前一天,身上的插管和仪器也在逐一撤下。最后等到胃管也被撤下,他终于可以恢复自由下床行动。按照医嘱,他艰难地在病房的楼道里踱步锻炼,在消防窗口的玻璃上,他看到了自己模样:头发被剃光,眼窝内陷,浑身上下瘦了一大圈。
转到普通病房大约两周后,所有指标恢复正常,院方准许陶园出院,那一天是2月18日,大年三十。他脱下病号服换上自己的衣服,临走前郑峰和几位主治医师过来送他,和他拍了张照。
惊情38天
在普通病房里,一位主任医师曾找到陶园,询问他生病前去过哪,吃过什么,有没有和禽类接触过。他们想知道,是什么病毒在陶园身上诱发了一系列恐怖的并发症。
郑峰分析,罪魁祸首是某种“不普通”的流感病毒,那段时间陶园熬夜较多,身体免疫力较差,被病毒入侵几天后病情就急剧加重。在陶园转院后,他们果断选择使用人工肺,遏制住了肺部病变,也让肺得到了休息。加上他本身身体强壮,能够从ECOM上活下来很不容易。
陶园每天使用ECOM的费用在5000元左右,除此以外还要使用大量白蛋白,对于刚工作的陶园和刚退休的朱成凤来说,是一笔大开销。
在陶园昏迷后不久,他的大学舍友张小朋(化名)得知了消息,立刻从山东菏泽赶到了常州,和另一位大学同学日夜守候在病房外。经过他们的奔走求助,社会各界给予陶园很大的帮助。
据朱成凤粗略统计,陶园那次生病总共花费约50万,医保报销了一部分,自费占四成左右,多亏了陶园的同学、老师,朋友,同事和社会爱心人士的帮助。朱成凤后来把所有的捐款信封、汇款账单整理好放在一起,她不敢去翻看和回忆,但说这些东西不能丢掉,“别人帮了我们,我们不能忘”。
捐款信封,朱成凤一直保存着
捐款信封,朱成凤一直保存着
儿子的这场重病对朱成凤打击很大。她总是不停地提醒他,不要熬夜,保护好肺和肾。尽管陶园可以一脸轻松地跟朋友谈起这场经历,但夜深人静时,他独自回忆,仍感到后怕不已。
出院恢复工作后,他尤其注意自己的作息和保暖,很少生病。但几年来还是出现过两三次发烧,每一次都让他十分紧张。
有一次因为扁桃体发炎引起发烧,他和母亲第一时间就赶往医院,尽管医生能够确诊病情,但他们仍然很紧张,选择在观察室度过一晚,等第二天退烧了再回去。“害怕了,真的不想再来一次。”
从1月12日开始发烧,到入院治疗再到使用人工肺,最后到2月18日出院,陶园总共经历了38天。用一位护士的话说,“病情来也汹汹,去也匆匆”。除了几道伤疤,流感病毒在身体上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后遗症。
《常州晚报》2015年3月10日发布了一则消息:从去年(2014年)12月底以来,香港持续发生流感疫情,并导致300余人死亡。虽然目前我市也处在流感高发期,但总体情况平稳。
三年后,通过长期锻炼,陶园变得强壮起来。今年春节前,他去到医院看望郑峰,两人合了一张影。离开之前,他在ICU门口站了一会,看着自己当年住过的病房,心里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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