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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FDA都被认为是以权威性,客观性而著称的,但在近年来,肉眼可见地这种形象在逐步走向崩塌。此前的阿尔兹海默症药物Aduhelm就是典型。
5月15日,发表于顶级医学期刊BMJ上的一篇评论文章就将矛头直指FDA,作为作者的前FDA医学评论专家David B Ross认为,FDA的“科学性”走向衰弱已经是一发不可收拾。
自从上世纪60年代出现“反应停”海豹胎事件后,FDA一直要求制药公司拿出证明药物有效性的“实质性证据”,这种证据必须由“充分的、控制良好的调查”组成。但现在这一环节现在却被人为颠覆了。
即:即使没有证据表明这款药物有效,FDA还是会批准这款药物上市。
一个更具有典型例子是2019年复合抗生素Recarbrio获批。
FDA的科学家曾表示,他们无法从默沙东公司的一种新的复合抗生素Recarbrio的临床试验中得出任何推论,但即使如此该机构还是批准了Recarbrio。 没有任何证据去支持Recarbrio上市Recarbrio是亚胺培南、西司他丁和Relebactam的复方制剂。由默沙东公司开发,是在几十年前的默沙东开发的抗生素亚胺培南(亚胺培南-西司他丁)的基础上添加了一种新的β-内酰胺酶抑制剂药物Relebactam,
该药物一个疗程的费用在4000美元到15000美元之间,相比之下,默沙东公司的旧抗生素的普通版本亚胺培南只需几百美元。
在一份299页的FDA备忘录中,FDA记录了对Recarbrio的证据评估,其中FDA的一个审查小组得出结论,默沙东公司研究了错误的患者群体来评估新药的额外益处,审查小组还表示尿路感染试验表明,Recarbrio的有效性比更老、更便宜的亚胺培南差21%。(该非劣性临床原定的临床是15%,21%实际上已经远远超标了,且一般非劣性临床的标准是10%。)
而最终,FDA竟然不是通过默沙东公司已经进行的临床而进行批准,而是批准该药物用于“治疗选择有限或没有替代治疗选择”的患者,而没有替代治疗选择的患者的临床则在事实上没有进行过。后续默沙东提供的在亚胺培南非易感感染患者中进行的Recarbrio小规模试验的数据也遭到了怀疑,因为从微生物学的角度来看,很少有患者因碳青霉烯耐药肠杆菌而感染。
当BMJ的编辑们向临床试验论文的作者Matthew Sims咨询后,他表示,有一些方法能够将药品推向市场,但这也不是他的决定。
他的逻辑在于,亚胺培南既然有效,在其基础上开发的Recarbrio也会有效,只需要做个临床试验表明不劣于即可。
但问题是现在不劣于上却差了21%。
这就不是不劣于,而是较为明显的劣于。
而最后FDA甚至没有根据默沙东公司申请的临床试验做出决定,而是根据过去证明亚胺培南有效的证据,加上体外(实验室)研究和动物感染模型,而不是法律要求的人体试验证据,来证明新的relebactam成分的合理性。
而从程序上来说,这一审批更是存在黑盒问题,在上市前,FDA并没有召开外部咨询委员会的公开会议,因为按理来说,有效性存在21%巨大的差异是具有争议性的,FDA理应该召开外部专家咨询会。
而且按照美国法律,一般是要求FDA在批准任何新分子实体的申请之前,必须召开咨询委员会会议,除非FDA提供不这样做的理由。
但问题是FDA的回复是这种机制可能会被应用于NME(新分子实体)的每一个NDA(新药申请),违背了该法规的整个目的。
也就是说,最终FDA用了“不需要给理由”来给了不召开咨询委员会的“理由”。
哈佛大学康特威医学图书馆医学历史中心主任、初级保健医生Scott Podolsky担忧FDA这样的行为倒退了60年,回到了当年那个假药横行,反应停导致海豹胎的年代。
而BMJ还联系当时的CDER主任,现在的FDA首席副专员Janet Woodcock,但回答几乎是千篇一律的“不知道,不清楚,现在不在这个领域工作,也许最好再去联系CDER”。
那么BMJ接下来又去询问了CDER,而CDER发言人在一封电子邮件中告诉BMJ说,FDA在批准Recarbrio时“应用了监管灵活性”,并重申了在体外,动物模型,疾病致命性等上述原因。这也等于什么都没有说。
BMJ的编辑Doshi对此抛出了一个问题,所以这种监管灵活性就能够使FDA在没有对Recarbrio进行“充分和良好控制的调查”的情况下得出Recarbrio符合法律“实质性证据”标准的结论?
而当这一问题抛给了FDA时,FDA则拒绝回答该问题。
David B Ross认为Recarbrio的批准是一个标志性事件,他警告这会让人们回到药物有效性是事后想法的时代。尽管FDA对这一批准沾沾自喜。 到底是什么导致了FDA的腐败?大部分责任必须归咎于FDA对行业付费用户(药企)的依赖。在过去的三十年里,FDA年度药品预算中由这些费用构成的比例已经从不到10%(1994财年)上升到超过三分之二(2023财年)。
此外,1997年FDA现代化法案和21世纪治疗法案提供的诱人的“监管灵活性”已经普遍化,这使FDA的领导层和管理者甚至能够通过向下定义有效性来否认科学事实。为了避免困难的选择和艰难的决定,FDA越来越多地接受非劣效性试验(反之亦然),而忽略了由误用引起的严重的监管、临床和伦理问题。
不过,FDA科学文化的腐败仍然是导致安全性和有效性标准恶化的罪魁祸首。在该文作者David B Ross任职FDA期间,临床的项目经理们还会赞赏地谈论“精心制作的批准”,好像这是监管戏法的巧妙展示,而不是科学捏造的行为。但是现在对Recarbrio的批准表明,自那以来,情况有所恶化。FDA领导层对有意义的同行评审、透明度和问责制表达了持续性的敌视,这使得这一机构内部自我更新新血液的前景更为暗淡。
在2016年批准杜氏肌营养不良症药物Exondys 51(来自是Sarepta Therapeutics)的时候,这一现象又表现为了FDA内部外部不和,当时CDER主任Janet Woodcock(上文的同一人)在专家咨询会前警告那些咨询会的专家未能批准一种“实际上对毁灭性疾病有效的药物”的“极端”后果。且在会议期间,委员会成员发现自己“承受着来自大量公众观众的强烈和几乎不间断的压力”,这些观众挤满了患者和倡导者,除了一人以外,所有人都提供了支持批准的证词。
但是专家们的决议仍然反对该药物批准。此外,FDA的药品评价I办公室(ODE I)主任Ellis Unger也给出了相似的意见
可即便如此,现任FDA局长Robert Califf竟然还在事后“拉偏架”,声称这只是“专家审查临床证据时出现的常见分歧”。而Robert Califf自己也常常因为和各大药企交往过密且收取了不少咨询费而被指责,特别是拜耳的利伐沙班案。
最后FDA并没有听从专家委员会的建议,而是批准了Exondys 51,可问题是,到现在还未读出III期验证性临床以支持其加速批准的有效性。
反倒是Sarepta Therapeutics公司,同一个套路奏效了三到四次,现在FDA咨询委员都会以8:6的投票结果支持加速批准SRP-9001了。
就像David B Ross所言,“对于这种令人沮丧的局面,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呢?”
通过增加披露透明度,增加预算的方法似乎令人担忧,而在《Freedom of Information Act》的解释权中,FDA重新定义了解释权,以大幅缩小其发布信息的范围。
他最后警告道:应当铭记,对于一项成功的技术,现实必须优先于公共关系,因为自然不会被愚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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